Tuesday, March 31, 2009

经济危机中的赢家

《美国新闻和国际报道》中登出了经济萧条中的十大赢家:

1. 蔬菜种植类公司(Home gardening)
由于钱包瘪了,很多人在家里种菜,因此,种籽、化肥销售上升。自2008年来,种籽公司Burpee的销售收入增加了两成,与此同时,花种籽的销售下降了19%。土地有限,种菜就不能种花了。

2. 碟片出租公司(Hollywood)
网上租片公司netflix在这期间的收入不降反升,很简单,大家出去旅游少了,又不想去电影院,那么在家看碟啰。

3. 浪漫小说出版商(Bodice Rippers)
可能是逃避现实的需要。另外,销量大增的图书包括科幻、幻想、幽默类图书。

4. 安全套生产商(Condom Makers)
理由参见以上第二项。

5. 简历编辑者(Résumé Editing)
找工作的人多了。

6. 公立大学(Public Universities)
美国公立大学学费便宜,很多人上不起私立大学,于是公立大学渔翁得利。这年头要不就上最好的(哈佛),它们的费用很贵,但是财大气粗,会根据家庭收入给出各样减免或奖学金,要不就上公立大学, 不上不下的私立大学日子很难过。

7. 巧克力厂家(Chocolate):
据说美国有个指数,叫“lipstick index”(唇膏指数), 人们在别的方面大幅度削减开支的时候,会觉得太苦了自己,有时候会买买巧克力,唇膏之类小东西犒劳一下自己。

8. 麦当劳(McDonald's)
最便宜的快餐。

9. 职业发展类网站(Career Development Websites)
理由同“简历编辑”,求职类图书的销量也大为上升。

10. 家用咖啡(At-Home Coffee Brews)
很简单,去不起星巴克了。

不知国内现在怎样,由于外向型经济的影响,我有很多亲戚所在的工厂、公司在裁人,或者轮休。有媒体报道这段时间远程教育也在发展,我很高兴我在做网络教育。但是所在私立大学生源大概要受影响,这是个坏消息。

与此同时,我小姐所在的婚纱和礼服公司生意火爆。我猜这是因为大家觉得插伙过日子更合算,于是结婚的人飙升。

村上跑步排毒

去年十月,去公共图书馆看书,看到一本《大智若驴》,作者说他坐在草地上看毛驴吃草,这简直是一种心灵疗法。一月份去公共图书馆借书,看到一本《散步是一门失传的艺术》,讲到如何通过散步来平衡自己的人生。三月份去公共图书馆看书,看到一本村上春树写的《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What I talk about when I talk about running)。从坐,到走,再到跑,我很快推算出了五月份我会看到的新书,一定和飞行有关。

由于经常泡豆瓣,得知《当我跑步的时候我谈些什么》在国内是一本很红火的书。只不过有趣的是,关于译者和翻译的争论竟然不少于关于书本身的讨论。我看的是英文版,也是一个译本,译者为Philip Gabriel,康奈尔大学东亚研究系教授,和林少华一样,以翻译村上春树著作著称。Gabriel博士的翻译看不出来是翻译,一点翻译的痕迹都不留。我不知道这相对于原文,在“信”上做到了怎样?但是这样的译文,本身读来也是一大享受。

比如前言第一段,有读过原文的朋友不妨对照一下:There’s a wise saying that goes like this: A real gentleman never discusses women he’s broken up with or how much tax he’s paid. Actually, this is a total lie. I just made it up. Sorry! But if there really were such a saying, I think that one more condition for being a gentleman would be keeping quiet about what you do to stay healthy. A gentleman shouldn’t go on and on about what he does to stay fit. At least that’s how I see it. As everybody knows, I’m no gentleman, so maybe I shouldn’t be worrying about this to begin with.

这是一本很好看的小书,读起来很轻松。书中有时候充满哲理,有时候还有几分顽皮,有时候专谈跑步,有时候又扯点别的,如爵士碟片收藏啊。挺耐看的,这与你喜欢不喜欢跑步未必有关。村上引述了毛姆的一个说法:每一次剃须都是一门哲学。跑步这种看似机械的运动,其实也充满哲理,就如同你也可以将每天乘坐地铁上班变成一门哲学一样。任何一种庸常的生活,如果有一双发现的眼睛,就可以点铁成金,化腐朽为神奇。这庸常,你得学会如何去看,如何摇匀后服用,才会见效。否则,就是一场大戏摆在你面前,也不过是对牛弹琴,暴殄天物,神奇化为腐朽。要不就得把自己推向某种的极端,学会如何习惯性地脱离庸常,就如同村上那样。跑步既是庸常的(不需要任何器材,场地简单,也未必有无数人喝彩,只是一个人跑啊跑,一天又一天,外人根本看不到它的变化),又是一种极端(不断地让跑步者超越极限)。

梁文道将村上的跑步说成是“跑步修行”。这个修行不是“静修”,和传统东方文人喜幽好静的传统似乎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作家跑步,似乎是一组矛盾。照传统的思维定势,人的禀赋似乎是个“零和游戏”:“四肢发达,大脑简单”,要不就有林黛玉那样的才女,最终成一病美人。作家路遥写《平凡的世界》呕心沥血,“早晨从中午开始”,写着写着,就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摆摆,最后油尽灯枯。

传统上说,作家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应该像我这样,住在一处有竹子的地方,家里摆一琴,屋后养几条鱼,然后“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我基本上已经拥有了这个环境,可是没有成为作家,命运将我打了几折,挥泪甩卖,让我成了网路上的写手,成了博客。现在,连博客都已经困难了,因为去年我发现我的大拇指关节出现了问题,是关节炎。昨日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又有了颈椎的毛病。我去看关节炎的时候,医生一个劲问我有没有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比如“散步啊,慢跑啊,骑车啊”什么的,“你别跟我们美国人一样懒啊。”

所以,看到村上春树的跑步疗法,很受刺激。回头一想,这个“四肢”和“大脑”的零和一说并不成立,据说姚明的智商也挺高的,有的人就那么得天独厚,我们其余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可是适量的平衡,我们是可以去做的。村上春树其实身体条件一般。他说他十几岁的时候,曾经跟大部分少年一样,面临过自信的问题,所以赤条条跑到镜子前,一条条看自己的不足之处,还写了个清单,可见他的先天条件,还不是最好的。可是后来为什么写作、跑步双丰收,成了一个文武双全,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作家呢?

生命在于运动,健康在于折腾。不过保健、长寿可能只是结果,而不是当初的目的。说跑步是为了保健,可能只是最低的层次,你跟村上春树或是其它跑步者说这个问题,就好比你跟《妞妞》的作者周国平说养孩子是为了防老一样。将人降低到这种纯粹的生存层面,是对他的侮辱,是对他人格的玷污。再说成天跑得这么半死,要说是为了延寿几天或是几个月的话,那是得小乐吃大苦,得不偿失。

这本书中介绍说,写作和长跑互为比喻,可以互相借鉴。比如写长篇小说和长跑,都需要专注,都需要忍耐,都需要心无杂念。这两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活动,其实是很相关的。在我看来,二者还都有一种自虐甚至强迫症的倾向。只不过人类社会并不反感这种绿色无公害运动,故而他们这种强迫症倾向就不显得那么变态罢了。

村上春树跑步,并不是因为跑步很爽。跑步很苦。跑一回两回好玩,天天跑,这玩意就是苦修。他曾经问过一专职长跑队员,说他是不是喜欢每天都期待着跑步? 那人盯着他看了好久,就这是个不该问的白痴问题一般,然后说他当然不喜欢、不期待着跑步。但是他必须逼着自己去跑。这又是为什么呢?可能就是为了追求一种极端的境界吧。好多事情相反相成,苦到尽头,有可能会有甜的泉水涌出。而不走向极端的,不冷不热的状态,未必值得我们去庆幸。“你既如温水,也不冷也不热,所以我必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圣经•启示录》3:16)对平常人来说,马拉松是一种很极限的运动。过了一定阶段,村上说他进入了一种境界。

最为重要的,跑步是一种排毒。这种排毒与其说是身体的,不如说是心灵的。当初村上春树卖掉爵士店,开始从事专职写作的时候,他面临一个选择。离开了一个日常经营的生意,没有了日常的作息,一头扎进写作,这就等于是一种自残的开始。别看作家“北京女病人”说可以通过写作来治病(通过倾诉治疗心里的疾病)。更多时候,我发觉写作和其它很多艺术活动会致病,而不是“治病”。这些活动可以让人发呆,发痴,发疯,发狂,割掉自己的耳朵,去山海关卧轨,或是拿斧头砍死妻子,等等。顺便说一句,各位读者,如果你们家有喜欢写博客的,要切记将菜刀等物用后收藏好,切记!

艺术和危险的双重关系,现在已经成了艺术研究的正式话题。有个加拿大朋友,现在在上海读书、创作。她是一个玻璃雕塑艺术家。她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艺术中的危险因素”这个话题。她说艺术家总是要把自己往edge 上推。edge 就是边缘、巅峰、极限,就是一种尖锐的生存状态。艺术家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玩火的方式,获得创作灵感。村上春树说:“我基本上承认,写小说这工作并不健康。我们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们通过写作来创造一个故事,不管喜欢与否,人性深处的某种毒素就开始浮出到表面。所有作家都要直面这种毒素,意识到当中的危险,并想办法对付它。”

他还举了个例子,说河豚这种鱼,肉最美的地方也恰恰最接近最毒的地方。艺术活动本质上说,
有“不健康、反社会”的成份。当然,有很多作家“以毒攻毒”,选择颓废,比如吸毒、玩同性恋什么的。或是像浮士德里说的那样,把灵魂卖给魔鬼,试图获取艺术上的唯美。但是村上春树指出了另外一条道路。他知道为了延续自己的艺术生命,可以选择一个更为健康的“排毒”方式,那就是长跑。这有点另类,可是从他硕果累累的一生来看(还在继续着),这另类的方法还奏效了。

小说《大河恋》当中,儿子从外地读大学回来,父亲问他干什么,他说他去木材厂上班,父亲说,啊,是身体给大脑加油(body fuels the mind)吧?

从和菜头与河马说起

看到一篇和菜头与人争论的文章和菜头:知名博客还是独裁教主,这回说的是村上春树作品的翻译问题。和菜头的一篇关于《当我跑步的时候我谈些什么》书评中,对“林译”还是“施译”的争论很反感,所以干脆说翻译和编剧一样,谁在乎是谁的编剧,谁的翻译呢?这句话得罪了编剧babynana, 所以两人争吵。babynana说“几句批评都承受不住,暴露出骨子里的小家子气。也难怪35岁还一无所有,孤家寡人。”和菜头反唇相讥。其反击与母河马以及人类的潜能有关,详见原文争论。不久前我去这里的动物园,看到了几头河马,发觉这玩意长得很恐怖,皮很厚,如同盔甲一般,如七擒孟获时出现的怪兽一般。看过此争论后,下次去动物园,看到河马就想起和菜头了。
但这个编剧可能是天真了点。和菜头说什么不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把他封为“独裁教主”,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恭维。网络是一江湖里,你写得好,大家夸几句,不好,立刻走人。爱看不看,爱理不理,谁独裁谁呢?
关于翻译和编剧是否重要的话题,我想起了我们教育技术里的“纯粹工具”论(mere vehicle)一说来。这个学说有个著名比喻,说“当你吃用卡车运来的蔬菜时,你的营养来自蔬菜而非卡车。”这里说的是媒介。比如你教学,是用网络视频教,在课堂上教,用幻灯片教,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我想起了皇岗口岸那些向香港运菜的大货车来。这些大货车川流不息,日复一日给港人运菜,我想香港特首不会去专门表彰这些司机。可是这些货车要是罢工不去运菜了,香港人立马就要歇菜。再者,要是货车蔬菜和沙子一起运,香港消费者一定要抗议了。换言之,一个人吃菜,可以不用为了蔬菜里的维他命ABCD去感谢卡车,却一定会因为蔬菜里的沙子咒骂卡车。
翻译的境遇就是这样,如果做得好,那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能让读者忘掉你的存在,你实现了隐身,你退到了幕后,那也是一种成功,我看村上春树的英译的时候就有这种感受。
但是关于翻译的评论,除了“老一辈翻译家”如傅雷之类的佳作之外,大部分都是批评。而那些批评的人,大多是吃菜时吃到沙子的那些,这时候人们就会想起司机的不好来了。翻译是二度创作,但是“创作”也要有个度,最好“大隐于译”,追求这种隐身(记得是孙仲旭老师说的),不要喧宾夺主。
这个问题初看不公平,却是无奈的现实。世上好多事情都是这样,有功劳的时候,没人会知道你。一出差错,那你就得面对千夫所指了。这就好比一个网站的经营,它用得顺的时候,谁会想到它后台的努力,一旦服务器当机,大家火都来了。汽油价格低的时候,没听有人说过它的好处。油价高的日子,人人都在骂。当你想到是人性的常态时,或许就不会感到不平了。
记得看过一部电影。总统竞选人为了改变选情,聘请好莱坞制片人帮他设计出一场危机来。好莱坞那制片人果然是高人,编造了一个危机出来,成功扭转了选情,但是他的一个抱怨我影响很深刻,也就是功劳(credit) 的问题:“制片人就跟水管工(修下水道,抽水马桶等)一样,做得好,没人知道你存在过。做得不好,那么大便会弄得到处都是(shit everywhere).”他想的是一部电影好,人们都说导演好,演员好,没几个制片人流芳百世的。他就不信这个邪,非要计较他人对自己功劳、才华的认可。但是他忘了在总统竞选人的计划里头,他那充满创意的天才制作,也不过是“纯粹工具”,一旦他开始来争夺功劳的时候,结局就是被人灭口了。这是一部给我影响很深的片子,但是我不但不知道编剧是谁,我甚至不知道导演是谁。才几个月,连片名我都忘了。只记得演技甚好的演员Robert De Niro和Dustin Hoffman.
幕后人员的生存智慧之一,或许该像那位Robert De Niro扮演的总统特别助理那样,自己不声不响,让他人在台前蹦跳。镁光灯下的,未必都是主角。到底是别人利用你这编剧在圆梦,还是你借他人在圆梦,还两说呢。

Wednesday, March 25, 2009

偏见

小丁博客上有一篇叫《偏见》的文章,说最近的一次招聘中,她们淘汰了一位离异的应聘者。小丁经常从用人单位的角度写应聘的问题,不管她的说法做法你同意不同意,她写得很直接,我想求职者看了,会从应聘桌子的另一端反省自己,我想一定会有帮助。 一个人去应聘的时候,他肯定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推销自己,我受过什么教育,我有什么经历,我有什么特长…有时候这么想着想着,就陷在自我的井里出不来,所以最好你得看看对方都关注些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美国找工作,招聘单位一般都要宣称自己是EEO(平等应聘机会)单位,不可以因为年龄、婚姻、种族等个人原因,排斥应聘者,否则应聘者可以控告,把招聘单位告得很惨。像中国好多单位那样,要求应聘者必须在35岁以下,歧视我们这些大龄男的,那可是犯法的行为。我问过我们学校一位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问她在工作当中,遇到中国学生简历中都有哪些问题。她说最明显的一点,是很多中国人写自己的个人情况,如年龄、婚姻状况等,有的人甚至还附照片,希望给对方一个直观的印象,但是她说这些都是多余的。

但是如今职场很多是“买方市场”,即便因为这些外在原因导致用人单位的偏见,也不会有人说“因为你年龄大了,我们不需要你”。他们可能会找一些别的原因,比如工作经历,合理合法地将一个人拒绝。所以例如小丁所说的“潜条件”,也不得不考虑。聘用者也是人,他总归有自己的个人偏好,世界上没有一场完全“客观”的招聘。而各式各样反歧视的条款,只不过是要压抑这样的倾向而已。

我听说一些中国学生去找工作,结婚的男性还跑去买个戒指戴手上,因为这让对方知道家庭观念重。在美国,一个家庭观念重的人,是很受人尊重的。在这方面和小丁的说法殊途同归,也就是说,人们都认为一个家都搞不好的人,在单位又能怎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腐败分子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比尔·盖茨当年招人,应聘者云集,学历、经历等方面,条件都好得不得了,比尔盖茨简直审美疲劳。后来突然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说自己是单亲妈妈,没有任何工作经历,只带过几个孩子。比尔·盖茨心想,能带好几个孩子的人,一定很有耐心,而且也很会把一个地方安排得井井有条,于是聘用了这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女子,结果果然双方配合非常默契。

小小工作狂

马克·吐温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里,汤姆·索亚有一日在费力刷墙,想让别的小朋友帮忙做这苦差事,小朋友不肯帮忙。他想用自己的玩具交换他们的劳动,发觉自己的玩具不够交换的,于是心生一计,故意说刷墙多好啊,小朋友哪有机会天天刷墙啊。这么一说,小朋友突然一下发觉原来这不是干活,这是在玩。孩子们付出巨大代价,换取这些工作机会。索亚非但在边上游手好闲,让孩子们帮他把墙刷完了,还挣了很多玩具。

最后,“汤姆自言自语道,这世界原来并不是那么空洞乏味啊。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现了人类行为的一大法则——那就是为了让一个大人或一个小孩渴望干什么事,只需设法将这事变得难以到手就行了。如果他是位伟大而明智的哲学家,就像这本书的作者,他就会懂得所谓‘工作’就是一个人被迫要干的事情,至于‘玩’就是一个人没有义务要干的事。这个道理使他明白了为什么做假花和蹬车轮就算是工作,而玩十柱戏和爬勃朗峰就算是娱乐。英国有钱的绅士在夏季每天驾着四轮马拉客车沿着同样的路线走上二三十里,他们为这种特权竟花了很多钱。可是如果因此付钱给他们的话,那就把这桩事情变成了工作,他们就会撒手不干了。”

星期天下午,几个小朋友到我们家开Party, 大部分是小男孩,费思年龄最大,和他们处不好,他们和总统玩,一起看《超人》等男孩子喜欢看的电影,或是打自己带来的gameboy游戏,不带费思玩。而我在院子里除草、除杂草、整理土地,很希望孩子们一起出来,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不要成天躲在屋子里看电影玩gameboy, 或是在一起打闹。

于是跟费思讲了汤姆·索亚的故事。费思如法炮制,把所有孩子们都叫了出来,说要开展career training, 学习如何工作。工作好的,她用胡萝卜、《超人》和电脑游戏奖赏他们。她自己用了一本子开始记录起来。

孩子们果然忙了起来,有的用锄头给我锄地,有的用扒子扒死树叶,有的除鱼塘的杂叶。和《汤姆·索亚》里说的一模一样,当干活变成一种乐趣的时候,大家都抢着干了,叫停都叫不住。甚至吃过晚饭后,孩子们还念叨着要继续出去“工作”。

看来,下个周末,如果还有小朋友来帮我除草,我有必要向家长收费了。

Monday, March 23, 2009

三人同行

因为上次在Abilene Christian University开会的缘故,认识了“同伴教学”(Peer instruction)一书的作者Eric Mazur. Mazur教授其实并非教育系教授,而在哈佛教物理,但是实践出真知,他在教学中摸索出来的方法,比教育系教授有时候的凭空想象更有价值一些。他说要送我一本他的著作,我无以为报,便告诉他“同伴教学”的中国版:“三人同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我尽量直译给Mazur老师:Whenever there are three people walking together, there should be one that can be my teacher. I follow the strengths of them, and I…

到了这里,我发觉问题来了,其实这是孔老夫子自己造成的一种混淆。他老人家说话,就好像是在饭否或者twitter上发言似的,都是短短的,几句几句的。如果孔夫子和我一样这么长篇大论地写博,一定也会露出很多破绽来。话“点到为止”的一个妙处,是没有明显的毛病;一个明显的坏处,是它也不会有太多的益处。一般大师们都深谙此道,如“正、清、和”、“真、善、忍”,等等。柏杨说中国是酱缸文化。我说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不少是这种捣浆糊的浆糊文化。

当然,这与中文本身模糊、概括、含蓄的有关属性也有关系。这“其不善者而改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于丹老师一定有答案,可惜我没有机会听到。在翻译当中,“改之”究竟如何处理呢?这关系到对原文的理解,这有如下几种可能:

  1. 我看到对方的不足之处,我想将其改掉,这会造成的结果有:

    1. 你足够强势,或者有足够的说服力,成功地将其改掉;
    2. 你想改但是对方不愿意去改,结果大家最后不欢而散;
    3. 你想改对方,但是对方也想改你,结果你反倒被对方给改掉了;
    4. 你改了对方一点,对方也改了你一点,也就是双方“磨合”了。
  2. 我看到对方的不足,以此为镜,改掉自己的毛病,这有几种结果:
    1. 你成功地改掉了,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对方如何与你无关。
    2. 对方因为你的改变,自己也改变了,由此皆大欢喜。
    3. 对方不为所动,但是你改变了,你层次提高了,你不和对方一般见识了。
    4. 对方不为所动,但是你不和他多打交道了,你换了个圈子,不与此人为伍了。
    5. 对方不为所动,你的改变成了你新的弱点,你觉得改了白改,很后悔,又恢复原状了。

如果是2e 这种情况,那么可就苦了,就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而如今社会,很多时候,正是苦于这种状况,这种状况又名“社会风气不正”。遇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呢? 费思昨天还问了我这个问题,她说有个小朋友,对她老是很坏(mean),问我怎么办?我说你不能因为他坏,你坏回去,那么大家越来越坏,冤冤相报,何时是了啊?

费思说她不懂。

关键是我也没有搞明白这些情况到底怎么解决。我总是建议她学会体谅别人,原谅别人,不要因为别人不好,把自己变成一个同样不好的人。人要见贤思齐,这样才会越来越好,不要被人扯着一起往下赖。但是有时候,原谅对方,对方我行我素,也是很让人生气的,但我想这种情况是长久不了的。靠威力抵挡威力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另外,还有一点,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不止两个。

孔子说“三人同行”可能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很容易出现2e这种情况。那么为什么要引入第三个人呢?以为当有了第三个人的时候,这中间的关系就更加多元化,也更微妙了。有了第三个人,那么同伴教学无法奏效的时候,同伴压力(Peer pressure)就来了。如果仅仅是教育问题,那么两个人在一起,学问总归是有高低,那么就“必有我师”。可是人是复杂的动物,教育不是全部。要真正形成改变,得有一个社会环境。

在家里也是这样的情况。家里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很孤独,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太吵闹,看来要想真正稳定和谐,得再有一个。

看来,不止是教皇不鼓励计划生育,孔子也是反对的。

Sunday, March 22, 2009

俄克拉荷马军事博物馆

星期六去了俄克拉荷马的145th Infantry Division军事博物馆,各种兵器展览,飞机大炮装甲车,还有导弹发射车都有。另外一半在室内,展出美国各大战争的纪念品和照片。这展览一半是露天公园,一半是室内展览,二者全是免费的,俄克拉荷马或德克萨斯附近的朋友如果有空过来,此处颇值得一游。

我们正好有老同学从德克萨斯过来,逛完军事博物馆后逛了动物园。动物园是俄克拉荷马动物园(美国可以排前五名的大动物园之一),与博物馆靠一起,因此可以“军博-动物园一日游”。


露天的坦克


卧倒,匍匐前进


朝鲜战争当中双方的对敌宣传品,这是中朝的宣传品,右边一副上说:他们在佛罗里达花天酒地,你们在哪里?你们在朝鲜卖命!美方的宣传品说的是,来吧,给你吃,给你住。


145th Infantry Division攻入希特勒官邸后在其小床上看《我的奋斗》的照片,左为希特勒用过的毛巾等。
我与希特勒唯一共同使用过的物品,希特勒的镜子(实物),希特勒每天就是在这里修他的法西斯小胡子的。

Thursday, March 19, 2009

巧用博客治病

Frank的嘴巴两边又出了红疹子,和两年前的一模一样,只是忘记了当时是怎么治疗的,但是知道我去看的时候,带了金霉素眼膏,这事情我分明在博上写过。于是上Google搜到了当时的博客,发现是2007年6月19日左右看的病,医生为Dr. Ratcliff. 于是又Google到了医生所在的医院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护士找到了当时的病历,说给开的药为Aquaphor.我准备午休时候就去买。

可见常记记流水帐大有好处,好歹给自己留个记录。我经常发现好多事情我记不起来了,结果去查当时博客记录,往往有所收获。我想我未必知道历史上的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历史上的某天,由于MCI被Verizon收购,我的电话坏了不能修了。我未必知道接触性皮肤发炎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查出了是用什么药治好的。

往大里说,文字带给人类社会的变化,不过如此,它简化了口述时代信息储存、整理、回忆的整个过程和方法,从而也提高了我们的效率。

星期一的时候去卞大哥家去挖韭菜,卞大嫂说她每年种菜下的种子,数量多少,什么时候下的,后来收成如何,她都作了记录,因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以他们以前虽然从来没有种过菜,但是用这个记录的方法,每天就可以及时调整播种的计划,结果菜种得比别人还好。由此可见,科技下乡大有意义。这个科技,并不一定是一种能使得农作物的收成翻倍的技术。或许只是卞大哥大嫂那样,将种植的信息及时记录下来,从而调整耕作的时机、数量,等等。一组数据(比如播种日期)和另外一组数据(比如产量)的对比,就是一种简单的科研。当然,每个用户不可能都这么去复制所有的可能性,但是不同的用户在不同时间的做法,汇集到一起来,就形成了各式各样的Scenario, 让你知道到底哪些不可用,这就构成了很有用的信息。有时候这样的信息甚至不比专家的权威性差。这就是维基模式的好处。就如同Celami公司在举办沙盘演练的时候说的:一百万人会错吗?(Can a million people be wrong?)当然,关系到观念等复杂问题的时候,一百万人照样会错,但是如果只是汇聚简单信息,那么一百万人提供的信息质量(比如农作物最佳耕种时机),未必比专家差。

好多事情,借助个工具,生活会容易很多。当年人的定义就是“会使用工具的动物”。后来Jane Goodall 博士发现,大猩猩会用木棍子钓白蚂蚁吃。她的一个同事跟她写信说:你这个发现之后,我们得重新定义什么是工具,什么是xingxing,甚至什么是人类了。

由此可见工具使用的意义之大。

利用博客发现医疗记录的情况,只是一个偶然发现,我倒是非常欣赏卞大哥卞大嫂这样,随时作记录。这样看上去很复杂,其实很简单,因为好多东西其实是不需要用脑子去记的,你有个记录比什么都好。我就用yahoo日历记很多东西,在学校,公事我用Entouage记录,该记录随时会提醒我我一天该干什么。Entourage叫我干啥我就干啥,Entourage如果什么都没有提醒我,那么我就什么都不干,专门坐那里发呆。

当然,由于过分依赖,Entourage也误了我很多大事,比如夏令时调整后,有些日程项目它居然没有给我改过来,结果我开去开会,开会的人说,Dude, 你哪个时区来的?会刚刚结束了!

Monday, March 16, 2009

给野草施肥

绕小区散了一圈步,闻到了很多化肥的气味。这个季节,正好是很多人家给门口草坪除杂草并施肥的时候。有一种材料,叫feed and weed, 撒下去之后能除掉野草,同时给“家草”施肥。俄克拉荷马,很多人家草坪用的草叫“百慕大草”,这种草到了气温六七十度的时候,会噌一下冒出来。而在此前,气温不足,这种草长不出来,长出来的都是别的草,与这些草作斗争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美国游戏。很多英文,居然还和这草坪有关,例如turf war,直译了就是草坪战,例如两户人家之间的一尺宽草坪,到底归谁去保养的问题。“篱笆那边的草更绿”(The grass is alway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fence.)就说明邻居之间相互攀比,比谁的草更绿。有时候我会狡猾地一笑,心想咱们这草,能得个B-我就知足了。咋不陪你玩。

为了除杂草,有的人家在二月底,就撒上诸如Round up之类的药物,把所有青草全部灭掉,因为那时候“家草”还没有长出来,不会受到伤害。我有时候很纳闷,大家都是草,为什么就非要罢黜百草,独尊一株呢?比如蒲公英,被人视为十恶不赦的大毒草,我的天,那些小女孩吹着蒲公英四处飞的镜头,多美啊。都是草他妈生的,何必呢?

其实在我看来,这种百慕大草才是害草。第一,它太娇气,非得有一定温度才出来,非得害死了千家万户的百草百花,它才出来。第二,它十分浪费水资源。从春季到秋季,每天都要给这草大量浇水。这是十分不环保的。众所周知,全球水资源紧缺,再过几十年,我们喝水都会成为问题,现在水龙头一开,给草浇上半小时,简直是一种犯罪。去年给一个住在乔治亚的教授打电话,他说他那边大旱,该州立法禁止人家每天给草浇水,由此可见,这种草其实真是祸害。

但是这个草唯一的好处,是大家都种植起来的话,整个小区看起来很漂亮,绿茵一片片,就如同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个Windows屏幕背景或是天线宝宝布景一样。为了追求这个和谐的局面,愚蠢的人类围绕着这草,施肥啊,浇水啊,除杂草啊,忙得不亦乐乎。我看过一美国人写的书《完美混乱》(The Perfect Mess)一书,书上说一些美国人追求草坪的整齐划一到了偏执、神经的地步。一些邻居不整理自己的草坪,或是遵循“自然景观”原则(Natural landscaping)照料自己草坪,结果被人投诉的,控告的,枪杀的都有,有时候想来十分荒谬。所以现在,为了不被邻居骚扰,我还只得装模作样地收拾收拾,以示和谐。不然的话,你家草坪一片混乱,影响了整个小区的房价,邻居可不要投诉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还必须保持一个B-,不能F的原因所在。

好多中国人家前草后菜,在自己的门前人们看得见的地方种草,后园子里种菜。这恐怕也是中国人在美国生活的一个完美写照。所谓融入,始终不过是半截子融入,在人前的融入,回到自己的后院,我们还保持着中国人自己的喜好。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无可厚非。

今日拜访一位中国老伯,他家后院我看了很羡慕。他绕篱笆一周,开了一圈一米宽菜地出来,搭了架子,他种韭菜、萝卜、茄子、丝瓜、苦瓜、冬瓜、葫芦,让人叹为观止。他给了我很多韭菜,我在后院开了一米宽的地,也准备大量种菜。可惜屋后竹子和树木很多,日光太少,不知能否长出什么东西来。但无论如何,在我的心目当中,同样是草,韭菜比百慕大草的价值高多了。总而言之,我的心思不再维持一个高尔夫球场般的草坪上。满园瓜果菜蔬,我的满足感会大得多。这些一样是上帝的馈赠,一样是他视为美好的东西,又何必抗拒呢?

小时候在家放牛,牛吃草,现在,我推着个割草机,一身臭汗地割草。以前给庄稼施肥,给庄稼除草。现在给野草施肥,浇水,帮它排斥异己,有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傻,更多的时候,我在纳闷我这些年我的生活到底提高了什么。

Friday, March 13, 2009

刘翔进政协是走错了门

从前有个财主老来得子,十分喜爱。有一日财主过生日,摆了几十桌酒席,请了几个戏班子来唱戏。酒席开始了,财主让刚学会说话的儿子上去,儿子说了一声,财主笑逐颜开地跟众人说,瞧,儿子自己说的呢,你瞧那小口齿,多清晰。大家都叫好,鼓掌,接着财主又让儿子叫张财主,李员外。几十桌的人觉得已经受够了,但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忍着。其实大家是来等着听戏班子唱戏呢,可是戏班子的人一个个楞在下面上不来,一个个像白痴似地听财主儿子在台上牙牙学语。

这些天国内开两会,体育明星刘翔也在政协委员之列,听说他排除了万难,终于回到了政协会议上,亲自准备讲稿,发言了。至于他的发言的内容,根据我们能接触到的媒体报道,也不过是感谢大家关心他的伤病,等等,中心思想一共三个字:我,我,我。全国政协委员、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表示:刘翔来了,就是一种很好的态度。今天,他第一个发言,表现得很好,起码我很满意。这让我想起了财主和儿子的故事来。

这本来就不该是刘翔的舞台,那么为什么要把他往上捧呢,就凭他跑得快,名气大?能自己发言这是最起码的事情,不能当个多大的事情来说。在我生活过的美国一些小城,人口不过三五万,这么小地方的城市议员,遇到国计民生的话题,也都能有自己的主张,说起来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刘翔在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当政协委员,如果仅仅是发个言,大家就感到满意,那么社会不是给他很大压力,而是太宽容了。

此前,关于刘翔的新闻一个接一个。一会儿听说刘翔不来了,压力太大了,跟奥运会时候一个说法。压力大了,期望高了,可以辞任,辞任当然也可能有压力,但是和尸位素餐相比,辞任算是更负责的做法,起码你空出了位置,让愿意来发言的人,有言可发的人,有迫在眉睫的问题的人上台去参政议政才是人间正道。

那些把刘翔往政协里捧的人更是不该,因为那不是他的赛场。当然,体育文艺界的人也不是不可参政议政。例如施瓦辛格这个演员可以当州长,但是人家不是因为电影演得好而当州长的,他也是做足了政治功课才去粉墨登场的。而从刘翔现在的状态,我看伤的不仅是肌腱,至少在目前,他的参政议政的体力不够,态度上看来也颇马虎草率。既然这样,何必勉为其难?

后来又听说他只是来学习,不提案的。根据新华社等官方翻译,政协是Advisory Council 所谓Advisor 就是顾问。你能想象顾问公司麦肯锡去一个中国企业,说我是来学习的,我没有建议吗?那样的话,一个字儿也赚不了。

政协的顾问定位,正是政协制度设立的初衷。政协委员,顾名思义,是要从事政治协商工作的,是让不同渠道,不同团体的代表来参政议政的。政协委员不是太平绅士,不是一个头衔,一个荣誉,政协的会场上大家可以相互学习,但这里的主要职能不是教育,也不是培训。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急流勇退,辞掉这个政协委员任职。心中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他这个压力,不是全国人民加给你的,是他自己给的。要不就好好干,做出个样子来。就怕像文怀沙大师那样,帽子比头大,有人扔过来他还真接着,结果名实不符。

当然,更希望政协、人大这些代表应该真正由人民选举产生,如果是这样,刘翔缺席、无提案这些问题会自然消失。目前倒像是老太太烧香,一个菩萨一炷。这种各界分配名额的做法,难免会造成能参政,想参政的人上不了台,上了台参不了政,也不想参政。

Wednesday, March 11, 2009

不发牢骚不作解释

威廉·福克纳小时候弟兄三人,经常在一起闯点小祸啥的。他们的妈妈免不了要惩罚一番,我从其小传上看,什么面壁、打屁股这些办法她都用过。那是老早老早的事了,那时候Dr. Spock (?)的柔性育儿方法还没有问世。好玄啦。要不就误了一个大作家。

有时候被惩罚了,孩子们还要发点牢骚,推卸责任。但是福克纳妈妈有个办法。她在厨房里亲手写了几个大字,作为她家的治家格言:Don’t complain. Don’t explain(不要牢骚,不要解释。)现在,这说法成我的治家格言了。请有关单位根据三从四德等指导原则,一并接受此原则,不要发牢骚,我也不会解释,钦此。

言归正传,我发觉小孩子吵起来,有时候真的很难摆平。早一点执行其福克纳妈妈的方法就好了。有问题的时候,小孩子总在吵:He started it. She started it. 搞不清到底是谁开始的,最后只好说:不管谁先开始,看谁先结束吧。

这还不行,他们来告状说:He/She makes me angry.

我说Nobody makes you angry. You get angry. You choose to be angry. 没人使得你生气,你生气,是你自己在生气,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这话我不知说多少遍了,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没用。可是我会一直说一直说,直到有一天,孩子长大了,生气的时候想起我这句话来,那么我的话就算没有白说。

接触过不少带孩子的家长,我发觉家里家教好的,都让自己的小孩学会自己承担责任,而不是让其找外部理由,推脱责任。而这样教育出来的小孩成人之后,也就不那么喜欢去找借口了。这是好事,因为 “成功者想办法,失败者找借口。”

Saturday, March 7, 2009

写作者的帽子

中午和学校ESL老师LJ吃饭。他帮助国际学生学习英文,好让他们突破语言关,好升入大学学习。说到英文写作,他说到一个很有趣的观点:

“我们每个人里面,都有一个编辑,一个作者。国际学生,尤其是亚洲学生常常犯的一个毛病,就是在他们该当作者的时候,他们同时还戴着编辑的帽子。”他可能只是打个比方,用个比喻,但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我想起以前在培训公司做事的时候,曾经联系过一个叫爱德华·德·波诺的人,他发明了一种思维方法,就叫“六种思维帽子”(six thinking hats),如白帽子象征事实和信息,红帽子象征感情,黑帽子为批判性评价,黄帽子为正面评价,绿帽子为创新和创意,蓝帽子代表流程控制。在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人们在不同阶段,需要戴上不同 的“思考帽子”,强迫自己进入某一种状态的思考过程。

没有想到写作的过程也是这么回事。在整个写作当中,写作者有时候需要排除一些自我干扰。对于学习第二语言的人来说,由于我们习得的并非我们自然运用的语言,我们学到的句型或表述方式可能会打架。我自己经常会出现这个状况,一句话没写完,又被另外一个表述方法赶上,结果一句话变得有点四不像。母语写作中就不会,比如写中文,写作者可能会顺利往下写,不去想自己的话在语法上说得对不对,如果有时间,后来再改,或者干脆就这样撂那儿。

作为外语的使用者,很受LJ一说的启发。以后写作过程中,得先戴上写作者的帽子,完了再去戴编辑的帽子,这样思路才流畅。很多写作老师教学生写作,也是用的是这种技巧,比如让学生限定时间,让学生“自由写作”(或是小组在一起的“头脑风暴”),尽量产生大量的内容,然后再回头去改。由于文字处理软件的普遍使用,修改十分简单,这个做法很值得使用。另外,如果不是考试,陷在“作者”的帽子下头出不来,不妨去把写的东西放一边几天,过几天再戴着编辑的帽子来看,一定会有不同的感受。

Friday, March 6, 2009

批判性思维

看教育类文献,或是参加教育类会议,有两个字是怎么绕也绕不过去的,那就是批判式思维(critical thinking)。 有家教育研究机构曾经对中小学家长作过一个调查,发现家长对学校教育儿童批判性思考的期待最高,高过具体的知识或者技能的学习。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过去,书到用时方恨少,人有过信息匮乏的时候,但是知识经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信息。在纷繁芜杂的信息面前,尤其在网络环境下,信息的拥有和储藏并不会使得一个人具有天生的优势,而批判性思维却成了一种很必要的技能。

这样的思维并不是要人去批判,而强调一个人去审查一个说法潜在的前提和假设,分析论证的过程,查明那些模棱两可的“迷思”(myth)或者以讹传讹(meme). 更为主要的是,对一件事,一个观点,你得扎根于它所出现的语境或者环境,形成自己合理的判断,而不是躲在几个标签,或者一句流行的说法后面,去解释一切。

受标准化考试教育体系的影响,新一代媒体人也喜欢在舆论的引导上在出选择题。任何一个话题出来,他都会弄个调查出来,问你是“挺某某某”,还是“反某某某”。其实这个游戏很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网络真是会使得聪明人更聪明,愚蠢的人更愚蠢。

被代表

根据美国报纸《数字化学校新闻》(eschoolnews)的报道,2009年3月4日是美国国会山的“科技日”。来给一群国会议员上课的,并非技术界大 腕,而是一群来自佐治亚州的中学生,他们给议员亲身讲述在教室里使用技术,给他们的学习带来的便利。学生们现身说法,是为了左右国会议员对教育技术拨款的 决策。他们的说法显然最有份量的,因为他们是这些教育技术拨款的终端用户。终端用户的介入,让决策者十分直观地看到了他们决策所影响到的生活,如此,也便 不再停留于文字和数字层面的认知了。

与此同时,为了改革医保体系,奥巴马也邀请了来自涉及医保各方的代表来开会讨论问题,比如医院、医生、保险公司、病人、退伍军人等等。

这 是个非常时期,经济危机相当严重,可是我想奥巴马还没有病急乱投医,在程序上做得很好。这也是聪明的做法,与其自己炮制一个政策出来,让各方去反对,不如 将各方都邀请过来,洪秀全,曾国藩,齐来坐席又何妨?纳入了各利益相关人的意见之后,形成的决策仍然不会十全十美,但反弹一定会小得多,这是一个程序正义 的问题。

如今国内也在召开两会,一些委员和代表也揣着各自的提案进京。这些提案当中有很多很具幽默感,甚至可以入选搞笑诺贝尔奖,比如一 些“改名”的提案。中国社会问题很多,难道就不能像赵本山老师说的那样,整点实在的,别来这些虚的呢?究其原因,有一些委员和代表不接触生活实际,高高在 上,然后要进京了,便发动其想像力,想些无关痛痒的提案和建议来。他们不是揣着民意进京下情上达,而更像在应付差事,在做秀,不是在代表民意上。

看 服装,看职业,倒是各族各界都齐全,可是到底都代表谁了?比如老大难的城管问题,怎么就不把小商贩、城管各方各请几个去,把各自的困难说个透呢?派个省委 书记当人大代表,如何相信他能代表民间疾苦?县级以上领导,都不应该担任人大代表职务。中国十三亿人,他们只是极少数。

在政策的制定和形成上,各方肯定是有利益冲突的,比如户籍制度改革,究竟是要听“管理部门”的,还是要听流动务工人员,高考学生的?抑或是真正地集思广益,综合各方意见,继而形成破坏性最低的法律或者决策来呢?今日不代表民意盲目决策,明日注定再次折腾。

蔡铭超说他代表了中国人买兽首,反对中,有人鲜明地表示反对被人代表,要与其划清界限。我觉得更严重的是一个丝毫不能代表人民的代表,揣着一个闭门造车的荒唐提案,说他代表人民了。

Wednesday, March 4, 2009

手机


根据美联社报道,阿富汗前塔利班政权驻巴基斯坦大使 Abdul Salaam Zaeef开始用iphone了。与此同时,比尔·盖茨禁止家人使用iphone。塔利班都开始使用,而微软死命反对的东西,最好盯着点,因为它的普及挡都挡不住。

按照 Clayton Christensen的说法,这样的创新产品属“洗牌式创新”(disruptive innovation)。当这样的创新项目或者产品来临的时候,它改变的并非是原来市场的规模,而是整个市场的运作方式。

在学校,教育技术的运用,并不取决于一个产品是否适合教学,而是取决于一个产品的普及程度。比如专门为教育设计的smart board, 就没有成大气候,而博客、维基这些工具,却大为普及,因为这些创新在潜在用户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转入教育用途则水到渠成。比尔-盖茨“a computer on every desktop”的理想尚未实现,人手一手机的幻想却成了现实。美国一些无线网络供应商推出了SAT考试的练习题,供学生在课外在手机上使用。在国内,我丢过四个手机,倘若手机有丰富的内容让我在公交车或者地铁上使用,我一直拿在手里,哪里会丢呢?在公交发达的国家,手机内容供应商看来有前途。

在学校里,到底应该不应该禁止这些设备的使用?苹果公司面向大学的ItunesU业务主管Jason打过一个比方,说上学就好比上飞机,平时大家都用手机、电脑,进了教室,老师让你将这些电子设备关闭,坐好,听课,让人想到拿起氧气面罩来教育你安全须知的空姐来。手机和电脑进课堂,有很多老师是反对的。但是哈佛大学物理学教授Eric Mazur举了个很有趣的例子,他说如果说这些东西干扰教学的话,教室的窗户也一样干扰,因为学生会看着外面的花啊鸟啊,你总不能将窗户也糊起来。“关键,是你得使用更为合理,更吸引学生的教学法来,将学生吸引住。”换言之,排除干扰的最好方法不是堵,而是疏导, 将学生疏导向更能激发学生的活动上。 我很怀念以前刘海平老师给我们上的论文写作课,课上大家围成一圈,学生、老师有问有答,纯粹是启发式教学,学生想发言都怕来不及,老师哪里会害怕干扰?

不过技术总是双刃剑,冯小刚电影《手机》里的情形,在不少人生活中成了现实。最近,原吉林省人大副主任嫖娼时,因为使用手机被抓。所以自由之身的前塔利班大使会用iphone, 但是本拉登就不会,或许他正在某个山洞里,看蜘蛛如何上网呢。

Tuesday, March 3, 2009

蔡铭超破坏了谁的国际形象?

看到蔡铭超竞拍鼠首兔首而拒绝付款的新闻后,不由眼睛一亮。这显然不是上策,但是总比“束手无策”来得强。中国其实已经通过外交、法庭等正规渠道交涉过,未果,结果才出现了蔡先生的民间行为。可以说也是无奈。不知除了蔡的做法之外,我们尚有多少选项?无论怎样,当冤大头去回购,然后献给国家,已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是一种几乎被公认的再次被掠夺行为。如果美国有一人贪腐被查,连一向保密的瑞士银行都有义务配合。为何两件明明是被掠夺的文物,在中国再三的警告和抗议之下,佳士得照拍卖不误呢?假如你邻居家小孩偷了东西,要你去ebay上卖,你会去卖吗?在更大的环境下看,蔡铭超的做法,是江湖行为。但是佳士得的做法也是江湖行为。时间的流逝,并不会使得抢劫的行为变质。

那些反对的声音说蔡破坏了中国人在国际上的信用,其实不然,不这么来一回,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些拍卖品是被抢走的。既然这么一炒,让更多人看到这本来是被抢的文物,那么关于“中国人国际信用遭到破坏”的影响就比我们想象小得多。另外,在中国人的对外形象上,蔡的做法究竟有多大破坏?我觉得不用担心。作为一个生活在国外的中国人,如果因为蔡的行为,导致某个商家,某个单位,对我的诚信产生歧视,我会去告这杂种。

事实上,我看过英文媒体的不少报道,对蔡的做法予以谴责的并不多,而且大多点出了文物当初是被抢走的事实,大部分记者在报道的时候还是比较审慎的,大家知道佳士得的屁股也不干净。现在佳士得自己拒绝评论就颇能说明问题。但是我也去看了看英文博客圈的反应,叫好叫骂的都有。有个叫骂的家伙,纯粹就是一个可以脸谱化的白匪。号称蔡这种人,处死刑都不过分。应该将这两个东西化掉,给“廉价的”中国人一个教训。对于这种种族主义者,气死他是大快人心的事。我感谢蔡先生的做法,将此人气得上窜下跳,口吐白沫,通篇都是大写字母的谩骂。

一般西方人,要不根本不去理睬此事,要不也会有个鉴别。在“单位”(danwei.com)的博客上,有个读者留言说:要是西藏文物被拍卖,然后用这种手段处理了,西方人肯定会充满同情和理解。这说明一件事情是好是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人去观看的角度,和所持的成见。

一个中国人的“以黑抗黑”,如果说是破坏了中国人形象的话,我看破得好,早破早好。一个被抢走的文物现在又被人拿出来拍卖,这是一件很窝囊的事情。谁需要一个被人欺压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被人抢了还去购赃的国际形象呢?确实,蔡的做法并非上策。在一个理想的世界里,蔡不会去购买然后不付款。同样,如果这个理想的世界存在的话,那些混蛋当初就不该去烧圆明园。

为什么中国人数学好

以前在西弗吉尼亚的YMCA洗澡,在更衣室看到一个白人父亲教训儿子:儿啊,不是为父说你,你校到处是印度人、中国人、韩国人,不好好学,看你数学怎么办!那个白人父亲边说边看我家总统,可怜我家总统大人那时候还数不到二十。我自己数学更是要命,可是居然也做了一回人家的假想敌。

马里兰的一个朋友也曾跟我说,我们Richard想在学校出人头地恐怕是难,咱们又不是姓Wang啊Zhang什么的。他们所在地是美国最好的学区之一,素有“孟母三迁”传统的中国人在这里很多,还有不少韩国人。确实,当你去看每年的西门子科学奖的入围名单时,确实发现很多亚裔学生入榜。这和数学好不无关系。我自己的数学虽然不大光彩,但从学习角度去思考,常对中国人在数学基础阶段的扎实赶到好奇。当然我想关键是家长抓得紧,但一定也有些其它原因。有的家长抓得不大紧的,我看孩子们数学也不错。我们自己对这个问题可能无所谓,但是我发现美国人在琢磨这个问题。

NPR曾经采访过一个“专家”,问亚裔在数学和科学上的出色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专家的解释说,亚洲很多国家是耕作文化,向土地要粮食。在这种生存环境下,你得实实在在,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是基本心态。这是我听过的最为奇怪的解释。但是如果作为一个比喻,这个说法并非荒谬:美国人时时在琢磨有什么办法,改进学习的过程,和学习的方法,就好比他们摘棉花也琢磨弄个什么机器来摘一样。在教育创新上,美国一直是走在前面的。但是涉及到诸如九九乘法表之类的东西,却没有多少办法投机取巧,有时候想赶巧,反而走了更多弯路,就好比一些愚蠢的单词记忆法一样。在弗吉尼亚,一个叫Sabrina 的老师跟我说过以前她的老师教数学的方法,老师在阿拉伯数字1的顶端标出一个点。而2则是开始和结束各两个点。3则是三个点,那么1+3的时候,学生就先把点画出来,然后数1,2,3,4, 得出1+3=4这个结论。这有点像财主儿子学一二三,真不知道来了个个姓万的客人怎么办呢?

读品走私上看到这么一个说法,说中国小孩念数学比英美小孩快,因为用中文记数字比较快,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事实上在英语语言环境下生活多年后,我记电话号码这些,基本上都还是用中文,用英文记不住。

比如3.141592653589用中文很快就能记住,因为都是单音节,多少数字就多少音节,念起来很顺也很块。要是英文,够你吃一壶的:three point one four one five nine two six five three five eight nine…老天爷!关于用中文算算术比较快,费思也给我提供过证明。她说有一次老师问six times seven多少,费思念念有词说“六七四十二”,边上小孩问她什么意思?老师也问什么意思。费思说她忘了,在说中文呢。老师于是让她翻译成了英文。如果用英文背乘法口诀表我看麻烦得多。现在小孩默认的语言就是英文,平时在家里,你不提醒,她就一口英文,那么为什么算算术的时候,在她的班级里,在一个没有任何中文环境或者提示的情况下,她倒用起了中文呢。很简单,她在家这么背过,腐败分子就这么教的,费思就算是脑子里翻译了一下,还是改成中文来得快。

例如,六七四十二,也才五个音节。而一旦换成Six times seven equals forty-two. 就变成了九个音节。六八四十八,还是五个音节,改成Six times eight equals forty-eight,还有八个音节。这种记忆的技能属于简单的技能,基本上是脑子和嘴皮一起上的,所以当然是中文快。而且中文的九九乘法表它像朗朗一样上口,英文它不行。

Sunday, March 1, 2009

移动学习会议小结

这几天在得克萨斯开会。除了以前坐飞机转机外,这还是第一次到得克萨斯来,没想到得克萨斯西部很荒凉,也很平坦,大片大片空地,高速公路上不时看到臭鼬的尸体,可见地广人稀,动物横行。在得克萨斯,不由感觉美国这地方再移民两个亿空间也绰绰有余。西得克萨斯和俄克拉荷马很像,在互相鄙视上也是类似的,不知到底什么原因。

路上看到异常庞大的牧场,也没有人看管,牛羊就在大片空地上放养(大概都打了烙印吧)。还有一户人家养了单峰骆驼,乍一看还以为这里是北非。德州大概比较富裕,道路是崭新的柏油路。可是房屋有的也很破旧,屋子上很多有德州的标志:一颗星星(孤星之州)。不知道这个州的人为什么归属感这么强,到了我们目的地之后,我还发现有姑娘手腕上有这孤星的纹身。

我们是在 Abilene Christian University 开一个关于移动学习的峰会,与会的人来自八个国家,三十几个州,和Blackboard, Moodle, Alcatel Lucent, AT&T, Apple, Turning Point等供应商。这个会议的来历很有意思。一切的开始,是这个学校的教育技术部门负责人George有了个想法,想学生现在都有手机,在用手机做很多事,他于是便写了个剧本,剧本中学生用手机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找停车场、报名、登录课程、找人…等等等等学校学生身上发生的所有故事。英语系教授,同时也是教师教育创新项目主管Bill Rankin给他修改了剧本,然后找学生来拍摄成短片。这个短片拍摄之后,就成了移动学习的一个诱人的图景。随着3G手机的面世,该校学生都得到了一个iphone手机,电视中的图景一个个逐步实现。该录像和故事,在多个教育技术类会议上播放过,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

与此同时,我们学校,还有田纳西的一家大学,同时推出了MacBook外加Iphone/I-pod Touch的项目。于是我们就决定在一起开一个小会议,商量如何用手机学习,谁知道人们对移动学习的兴趣超过了他们当初的预期,报名的人越来越多,根本超出了当初的想象,结果成了这么一个移动学习的峰会。这一切的开始,不过是一个故事,一个幻想。

我在会上有个发言,谈论如何应付手机、电脑进课堂带来的干扰问题,发言反应还不错。但是学习到了更多的东西。哈佛大学物理系教授Dr. Mazur 给大家介绍了“同伴学习”( Peer Learning)的教学方法。以前教学,他讲课,学生听课,记笔记。后来学生说,你在黑板上写个 A,底下150个学生抄A抄150遍,何不把笔记给我们?他于是将笔记给学生。后来学生反映:Mazur老师完全是照讲稿在讲。他在教学过程中遇到了这个中年危机,于是改变方法,课上让学生自己讨论,结果讨论异常热烈。他在教学中用一种名叫Clicker(点击器,一种类似于遥控器的让学生在课堂上答题的工具)的课堂反馈系统,能够实时让学生回答问题,根据学生回答的正误,及时调整教学策略,他当场给我们做了演示。他说他现在给学生考试,都是开卷开始,学生除了活人之外,什么辅助材料都可以带。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信息不再是宝贝,基于记忆的信息、知识、技能已经没有多少价值,因此开卷考试或许会冲击教师的权威,但是未必削弱学生的学习。 Vanderbilt 大学的 Derek Bruff 还专门出版了一本书,论述如何利用 Clicker 开展积极的学习(Active Learning).这两个老师我发现都把技术用活了,对这种人,技术应用是有益的。但是正如我们所在小组一个老师说的那样:技术也能使得一个糟糕的教师更糟糕。

3G手机也可以用来实现Clicker同样的教学。我们学校就开发了自己的程序,让学生能够在课堂上现场回答问题。但是手机带进课堂带来的问题也很多,干扰特别多。既然是一个技术会议,可以想象,大家都憧憬着技术给教育带来的改变,就如同当初古腾堡的印刷术对宗教、学校的改变一样。气氛热烈到了有些狂热的地步了。一个历史教授当场表示,下星期二,等他回去上课的时候,他要告诉学生,他要将以前的教学方法完全废掉,从头再来。

但是会议中,我有很多怀疑。只是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场合,你唱衰是既无用也无趣,只好在这里说说算了。

我有几个疑点:在教育领域,技术的进步,未必能够改进学习,没有人能证明使用移动学习能促成学习的改变。但是“学习的革命”这个说法,从幻灯机、个人电脑、网络发明之后,每次都有人在说,但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到底革命了什么,革命得好不好,没有任何数据来证明。再说了,学习这个东西属于头脑,是复杂现象,很难量化。

第二,现在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学生利用手机、电脑等现代科技 “多重任务”( multitask) ,因此,老师必须改变其教学策略,适应这些新的习惯。我不完全赞同这个说法,我觉得人有时候心不能多用,即便是电脑,开的窗口多了也死机。人的注意力、精力都是有限的,我自己虽然常常多重任务,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觉得很焦躁,反而是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产生更大的愉悦,更大的成就感。

第三,很多与会的人在鼓吹Twitter, facebook这些学生汇集的地方。因为学生都在 Twitter, facebook,所以教育者也必须跟进。这也是个不合理的期望,很多老师大概就是这么想的。这恐怕也是学校里好多技术革新在教师那里推行不了的一个原因。技术部门总在追求下一代产品,总希望推广最新的工具。可是教师有教师的游戏规则,他的日程表上写的是评终身教授,科研任务,新的职称等等,除非你讲技术应用列入考评范围,或是这技术能帮助他科研,否则他们是不会买账的。会上最让人关切的一个问题是,如何让老师改变其教学方法?这个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也正是因为行政部门和老师的追求不同所致。

第四,很多人在憧憬技术给教学法带来的冲击。技术一定会冲击教学法,但是反过来,教学法的改变,未必和技术有关。我记得一瑞典公司用沙盘演练方法,我看技术成分也不高,但是很有成效,也真正冲击了传统教学法。用咱们中国话来说:能不花钱多办事我看才是本事。

第五,我想与其去探究“技术改进学习”这个伪命题(答案早就有了,那就是不会改变),不如想象技术歪打正着,对学生整体学习体验的改进。这个整体体验的改变(应该用定性研究的方法去认识),才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对象。我们学校的移动学习(包括全校无线网,所有学生都发放电脑、手机),并未对学习成绩带来什么改变(这个命题根本都不值得去思考),但学生之间的沟通,学生生活的便利,对未来职业的准备等方面,技术都有很多有益的影响,这叫“有心开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行”。

然而美国就是这样的国家,无时无刻不在追求技术的进步,不管有没有用,它总喜欢跑在前面,让世界跟着它跑。在来得克萨斯的路上,给我们开车的我们老板指着说周围的空地是种棉花的。看到那大片空地,我说,这么多空地,种出来的棉花得多少人来摘啊!我们老板说:不会啦,有机器的,我们美国人,没有机器是不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