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6, 2009

客气

回到老家,去哥哥姐姐还有亲戚家,都杀鸡招待,而且提前杀了,不让我知道,否则我一定会阻拦的。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是一个人来,孤独地呆了几个月,由于不会烧菜,房东刘老师便教我如何买一包鸡腿煮了,这一顿吃两个,下一顿吃两个。这里的鸡腿很便宜,中国人常吃的那些蔬菜倒是很贵,这种状况一直到搬家到了俄克拉荷马这里才有所改变,因为这里离中国商店近了好多。所以回家的时候,很想多吃吃这里很难得吃到的一些蔬菜、腌菜之类。可是家里的亲戚招待人真是诚心实意,总把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拿出来,比如鸡。出门在外,再回家被当成客了,这让我都很不习惯。我吃饭的时候,要是大家给我夹菜。是鸡我就推,家人毕竟是竟对我知根知底,也就随我的便了。

在家的有一日,我去一酒席。席上遇到了一些熟悉的或是不那么熟悉的乡亲。由于我远道而来,大家对我很客气。大家互相之间也客气,互相敬酒,给对方夹菜。有时候对方跟你退让,这叫“做弯”(客气)。主人招待人家,就怕客人“做弯”,于是人家分明只能吃半碗,他给盛一大碗,这就好比营销部想要一百万预算,却上报一百五十万,预计着对方审批中会降低一样。

于是,在饭桌上,大家推来让去的场景很多,要是外星人看到了,一定以为我们在吵架。我这些礼节本来就先天不足,嘴又笨,根本不会这些你来我往的客套。美国也简单,不会有人夹一汉堡三五薯条到我盘里来,叫我去吃。由于缺乏实战经验,这些年我人笨了不少。

宴席中间,上了一大盆鸡肉和汤,有位乡亲夹上一大块鸡肉,看着我。我吓坏了,赶紧站起来,将他的手摁住。真的,这不是我假客气做弯,吃了几年鸡腿,这几天又吃了不少鸡,哪里能吃得消啊,毕竟不是狐狸。这时候谁要让我吃鸡,我跟谁猴急!

就这么跟乡亲急上了。

就这么把他的手摁住。

乡亲也急了,最后终于说:我这是给我自己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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